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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擺著張臭臉就是出言諷刺,奇怪的是那個女人從來沒有生過氣,還非說飛坦很像她在老家的弟弟。

“弟弟,你是看不起我麽?”

飛坦在女人驚訝的表情中狠狠印上了自己的嘴唇,那時候的他才9歲。

溫柔的女人就像是誘人的蜜糖,那時候的飛坦還沒有把自己武裝得足夠堅強,在一次被院長選中、結果在最後只能狼狽地拖著滿身被各種工具虐-待出的傷痕走出那個倉庫時,他看見那個女人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焦急地等在附近,一發現他就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

“飛坦...飛坦!”被擁入懷抱的那一刻,他或許是淪陷的。

兇狠的幼崽收起了獠牙,把柔軟的腹部小心翼翼地袒露在人類面前,帶著一絲僥幸以及一絲試探...只要沒有被辜負,它便會不離不棄地繼續待在她的身邊。

芬克斯不知道飛坦和那個女人之間進展到了什麽程度,雖然這確實是一個溫柔又漂亮的女人,但那種從骨子裏甩不去的軟弱,實在不適合飛坦。

“早晚有一天她會丟下你。”這是芬克斯難得對好友落下的狠話。

“如果她敢背叛我,就殺了她。”當時的飛坦確實是這麽說過,但芬克斯卻根本不信,這家夥可能從來不知道他每次看那個女人的眼神是多麽的...不像他自己。

又是一年過去,隨著院長那個老妖婆的怪癖愈發變本加厲,孤兒院裏的低齡兒童死亡率幾乎在逐日增加,而芬克斯與飛坦預謀了許久的逃脫計劃也即將迎來成熟的時機。

一群從小在日覆一日的爭搶與踩著他人屍體才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孩子們,你能指望他們之間有多少信任與合作?不過是趁亂各自奔逃罷了。

即使再怎麽使勁辦法他們也是弄不到槍的,能夠傍身的也只是幾把匕首還有生銹的砍刀,即使是這種極為不利的境地,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在合適的時機悍不畏死地選擇為自己殺出一條生路。

那一天,聽說院長為了接待一名大人物,帶走了院內接近一半的安保人手。晚上7點,隨著東北角後門處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一場動亂...開始了。

飛坦仗著速度一馬當先地抄起兩把匕首沖在了最前面,那些平日裏對他們作威作福的保安們目眥欲裂地在他揮過的刀光下依次倒下。

“哼。”

甩去刀尖淤積的鮮血,飛坦按照和芬克斯的約定一邊快速收割人頭一邊往後方倉庫方向不斷撤離。然而當他趕到那裏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卻是...

“...你這個叛徒...飛坦...別管我快走啊——!”

被團團包圍的黃發少年左肩上插了一把顯眼的黑色匕首,而那個他們都以為不會出現在這裏女人則是滿臉淚水地站在人群後方無聲地哭泣...

“哼,又來一個送死的家夥。早就看你這小子不順眼了,看我這回不把你那兩顆眼珠子給挖出來!”

獰笑著提刀走過來的幾名打手漸漸有包圍飛坦的趨勢,這時一直待在後方的女人突然沖出來拽住其中一個男人衣袖,一邊哭一邊懇求道。

“不!院長答應我不會動飛坦的,她答應過我的!”

“滾開!”男人用力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不屑地往她臉上啐了一口。

“怎麽,真的喜歡上那個小鬼了?看不出你也有這種嗜好,想要保住你那病秧子弟弟的話就給老子乖乖聽話,這樣的話晚上還可以繼續疼疼你!”

汙言穢語從男人一張一合的口中被不斷吐出,女人絕望地對上飛坦死寂一般的陰鷙眼神,最後還是在男人的威脅下痛苦地松開了緊抓不放的手。

“殺...殺光你們...”

銳利的銀色刀光在四處飛濺的血色中頻繁閃爍,飛坦與芬克斯背靠背勉強抵擋著20多人的輪番圍攻,很快這場僵局就被一聲槍響迅速打破。

“不——!!”

在女人尖銳的嘶喊中,是飛坦緩緩倒下的細瘦背影以及芬克斯眼中幾近絕望的目光...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笑聲忽然出現在右側墻頭,所有人停下手下動作轉頭望去,那堵4米高的墻上不知何時蹲著一個銀發白胡子老頭,他正捋著胡子一派悠閑地在高處看戲。

“HOHO...終於有人註意到老夫了~”

尼特羅披著白色外套從墻頭躍下,雖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年模樣,但那一身威嚴的殺氣卻硬生生逼得那些打手們不敢輕舉妄動。

“帕裏斯通說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老夫就臨時決定來看看。沒想到...HOHO...你們不能再打了,把這麽好的苗子給打死了可不行啊。”

“你說什麽?!你這個臭老頭子給我滾開——”

叫囂得最兇的那個男人擡手率先向尼特羅沖了過去,可惜即使他手裏拿著槍,也絲毫跟不上尼特羅的移動速度。

就像應付一場兒戲般輕而易舉地把所有人撂倒在地,尼特羅白色布鞋的鞋面甚至沒有沾上一絲血跡,從所未有的強大被展示在眾人眼前,芬克斯扶起重傷倒地的飛坦,警惕地與對方保持著一定距離。

“HOHO~小子的眼神不錯,嗯...你的同伴傷得很重吶,怎麽樣,要不要考慮和老夫做一筆交易?”

等飛坦從醫院的重癥監護室裏醒來時,他早已離開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芬克斯被包得像個木乃伊似地站在玻璃窗外使勁地盯著他看,他眨了眨幹澀的雙眼,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又撿回了一條命。

等他們出院的時候原本的孤兒院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看上去就很不一般的福利機構。聽說裏面的人都被尼特羅派來的人做了適當‘處理’,而剩下的所有未成年人也都必須接受領養或繼續被收留的安排。

“走吧,從今天起我們就不屬於這裏了,不過上學...聽上去似乎還不錯,你說呢,飛坦。”

芬克斯不敢提起那個曾經背叛的女人,飛坦也沒有追問。就這樣他們還是擺脫了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順利進入了楊明高校的初中部。

“吶,飛坦。”

芬克斯把書包甩在肩後,與飛坦並排走在人頭攢動的美好校園裏。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說。

“或許在這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交一個女朋友什麽的也不錯。”

“...感情?”飛坦嗤笑著斜睨了芬克斯一眼,暗金色的眼眸中盡是一片冰冷。

“我不需要那種愚蠢的東西。”

說完便甩下芬克斯獨自朝前方走去,試探不成反倒討了沒趣的芬克斯煩躁地嘖了一聲,接著加速跟了上去。

感情或許真的是一個只會拖後腿的麻煩東西,但至少那時候的飛坦偶爾還是會笑,至少在那個時候...他也曾經是快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把小怪獸的番外寫完了,小小爆了下字數。

上章作話好像又被吞了,嘛,,算了。

☆、被易手的商品

站在梅利亞商業中心的大樓廣場前,萊恩從沒想過自己這個無名小卒也會有因為成為熱點頭條、被星辰娛樂關註並被‘收入囊中’的一天。

他梳著黑色馬尾,頭上戴著遮掩容貌用的棒球帽和口罩。遠遠看去雖然背影纖瘦,肩頸與手臂的肌肉線條卻十分完美,腰腿比例纖長,走到哪裏都十分引人註目。

萊恩默默地告訴自己待會兒需要扮演好的角色,對方希望看到的是那個在舞臺上綻放光芒的Rhein,而不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美術教師。

“先生,請問您和Ivan副總裁事先有預約嗎?”

面對前臺小姐的詢問,萊恩楞了一秒,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人竟然是副總裁...他點了點頭,不過最後還是在前臺覺得很可疑的目光下,無奈地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麻煩你能幫我通報一下嗎?我是和他預約2點見面的Rhein。”

“R...Rhein——?!”

一聲驚呼引起了大廳裏所有目光的關註,他揚起嘴角向對方微微一笑,接著在後者滿面通紅的註視下被留意到這邊動靜的相關人員帶向了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將直通100層,Ivan先生會在辦公室等您。”

工作人員沒有一同進入電梯,而是彎下腰恭敬地站在門前,直到電梯門合上之後才擡起頭站到一側,儼然是一副誰都不可以打擾的姿態。

驚呆的前臺小姐擡頭看了眼迅速上升的電梯,下一秒飛快地拿出手機和好友們分享起這個勁爆的消息。

霸道總裁的未來小秘書:“天吶,你們肯定不知道我剛才見到了誰!!”

隔壁樓苦逼的後勤狗:“...啊?你一天能見那麽多明星,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某二傻明星的可憐小助理:“就是就是,無圖無真相。”

霸道總裁的未來小秘書:“是前幾天霸屏娛樂頭條的人氣模特Rhein!他來我們公司啦!還和高層副總約了見面!啊啊啊!你們說是不是有奸情!(ω)”

隔壁樓苦逼的後勤狗:“...就是那個疑似被情殺的Rhein?和你們哪個副總?”

霸道總裁的未來小秘書:“這可是你說的,我才沒有說過他是和Ivan副總約了見面。”

某二傻明星的可憐小助理:“...WFT?!兩受相遇必有一攻!到底誰上誰下?!”

霸道總裁的未來小秘書:“...(太驚悚不敢想象怎麽辦)”

隔壁樓苦逼的後勤狗:“...敢說那位大佬是受你死定了。”

某二傻明星的可憐小助理:“...TVT求不舉報。”

100層,副總裁辦公室。

“...這是你與星辰的聘用合同,看過後沒有問題的話請在最後一頁簽字。”

Rhein從對方手裏接過合同原件,他仔細看過一遍後看向坐在他對面的男人。

“額外大幅地增加工作量會影響到我的本職工作,只有這一點恕我無法同意。”

Ivan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直直地打量起面前這個男人。略顯蒼白的臉色仍舊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病色,被梳成馬尾的發型讓他看上去比舞臺上顯得幹練了幾分,冷漠卻銳利的目光與資料上在學校內偷拍到的照片判若兩人,難怪...會引起那個人的興趣,確實是一個有意思的對象。

“影響到本職工作?就我所知,雖然不知道為何你那麽執著於那份薪資微薄的工作,但僅憑那個...是無法償還你每個月的債務的。”

Rhein的眼中不禁露出震驚,而對方閃爍的鏡片背後是早已看穿一切的了然。

“...原來你都知道。”

明知道他背著巨額債務,還把他收攏過來...這種雷厲風行的手段頓時讓Rhein覺得不寒而栗。

“當然,請不要把星辰與翰非那種公司做比較。”

Ivan推了推臉上的鏡片,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據我所知,你在楊明每周只有三天課,而且負責的都是一年級的課程。如果在堅持不缺課的情況下,雖然時間上稍許有些緊,但也不是不能做調整。不過,既然提出了條件,這邊也是有前提的。”

Rhein已經察覺到自己在公事上完全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即使有心反抗,卻仍然被強硬地跟著他的節奏在走。

“什麽條件?”

“很簡單。”Ivan具有侵略性的視線讓處於弱勢的Rhein退無可退。

“在你的課餘時間內,一切遵守公司對你的安排。當然,我們不會逼你去做一些範圍外的事,星辰還沒有low到需要靠潛規則拿資源,但是我們也同樣不需要不聽話的員工,你明白嗎?我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Rhein感覺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踏入對方的陷阱,但事到臨頭,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我知道了。”

Ivan滿意地看著對方在合同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站起身向他伸出右手,微笑著說了一句‘合作愉快’。

Rhein咬著牙與他握了手,並拒絕了對方共進晚餐的邀請。他重新戴上帽子擡步向門外走去,轉身的剎那冰藍色的眼眸內含著一抹冷意。

“...被討厭了呢,呵。”

獨自坐在會議桌旁的Ivan雙手交叉放在桌前,他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是我。嗯,簽了。明晚召開記者發布會,放心吧,你的小貓咪跑不掉的,我會和楊明那邊見一面。知道了...再見。”

合上手機外殼,Ivan低頭用拇指反覆摩挲著掛斷電話的紅色按鍵,自言自語地低喃了一句。

“小貓咪嗎...或許並不是呢。”

第二天傍晚,一則再次有關模特Rhein的新聞點爆了整個時尚圈。最有潛力的男模牽手星辰娛樂的重磅消息砸進了街頭巷尾,吊足了所有粉絲的胃口。

電視熒屏上自稱是他經紀人的男人還表示近期內就會推出一套Rhein的最新寫真,甚至那至今無人打理的微博在被星辰接手後也開始更新起他的最新消息。

只不過當記者問起有關Rhein日常生活中的真實身份時,星辰的經紀人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說希望大家不要過多幹涉他本人的私人生活,可謂是替Rhein賺足了神秘感。

與此同時,萊恩也終於與尼特羅校長見了面。只不過這次並不是在校長室,而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碰巧這家咖啡廳對面就是那家開業不久,生意始終不溫不火的水產店,因此兩人共同坐在窗邊的一幕恰好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

“哈?那人就是讓老大看中的...‘這個?’”

穿著浴衣,肩膀上搭著一條白毛巾的信長一臉‘你不是開我玩笑吧’地向身後的金發少年比了比伸出的小指。後者則躲在門簾後捂著嘴笑得背部直抖,心想這一幕真該讓庫洛洛看一看,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是男人啊...長得倒是挺漂亮的。”

強壯的窩金坐在櫃臺後看上去就像一只棕毛大猩猩,俠客笑著心想怪不得店裏這幾天的生意又清淡許多。

“再漂亮也是男人啊!帶把的!窩金你腦子難道在上次行動時候撞壞了?!”

向來與窩金最搭的信長偏偏平時也最喜歡和對方擡杠。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信長你在找茬嗎?!”

凡是喜歡用拳頭解決的窩金正愁這幾天精力無從發洩,對上跳腳的信長頓時兩眼直冒精光。

“窩金、信長,你們再鬧下去就要引起對面老頭的註意了。”

從內室走出來的富蘭克林一發話,立即阻止了那兩個渾身充滿火藥味的家夥。他撩起門簾向外看了一眼,在尼特羅側頭看來之前及時收回了探尋的視線。

“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成了A級通緝犯。”

而且最近那個所謂的‘獵人’組織裏似乎也有人正對他們蠢蠢欲動。富蘭克林的話給了最容易沖動的兩人警醒,但也愈發激起了他們隱藏在表面下的鬥志。

“好了好了,老大不是說近期無事解散嗎?你們也別一個個天天待在店裏不幹活,知不知道賺錢真的很辛苦啊!”

俠客抱著胳膊忍不住大發牢騷,作為組織裏的唯一技術人員,現在可是承包了幾乎全部的後勤工作,還要掩蓋這幫家夥的行蹤,真是快操碎心了有沒有!

“啊啊,要是有個女的就好了,都沒人會做飯。”

窩金雖然看上去長得五大三粗的,實際上心卻很細,他也知道現在人手嚴重不足,而且面影又暫時回不來,想搞點大動靜都不得不先考慮有沒有人善後的問題。

“算了吧,女人這種東西啊煩死了。”

信長把手伸進胸口懶散地搓了搓,然後邁著八字步直接往內室走去,一副大白天就準備偷懶的架勢。

富蘭克林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麽,過了會兒他低頭在俠客身旁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在他耳邊問道。

“...這次是認真的?”

話語中所指的‘他’是誰不言而喻,俠客笑瞇瞇地回了他一眼,接著帶些意味不明的語氣回答說。

“SA...誰知道吶。”

庫洛洛中意過許多東西,可是每次新鮮期有長有短,寵物倒是曾經養過幾個,可也從來沒見他對男人有過興趣。這次的俠客還真覺得說不準,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庫洛洛的心思與之相比也是不枉多讓。

咖啡廳內——

“HOHO~年輕人都已經想好了?”

尼特羅拿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微闔的眼眸中精光微閃,了有興致地看向滿臉緊張的萊恩。

“是的,請校長您...允許我繼續留在學校。”

尼特羅捋著胡子呵呵笑著,嘴裏一邊說著‘年輕人果然還是有朝氣一點好啊’一邊向萊恩點了點頭,後者得到肯定答覆後措不及防地露出了一個堪稱燦爛的驚喜笑容。

說是這幾天來對萊恩來說最好的消息也不為過,假期即將結束,很快他就要迎來全新的校園生活,只是這次卻再也無法逃避,無論是以萊恩的身份,還是以Rhein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勤勞的存稿箱君,作者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請不要這樣

清晨的窗外傳來幾聲小鳥的啼鳴,躺在床上的萊恩揉了揉還有些酸脹的眼睛。昨晚他逃離了那個讓他窒息的家搬回了學校圖書館的閣樓,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給庫洛洛發短信,只與夏洛在樓下見了一面。

看到後者安然無事的模樣,他松了一大口氣。太過得意忘形的結果是兩人幾乎聊了整整一夜,最後天蒙蒙亮的時候夏洛才依依不舍地從他房間離開,看他當時困倦的模樣但願今天不要起不來才好。

萊恩走到穿衣鏡前,對著鏡子把最後一顆到頸部的紐扣全部扣好,鏡中人依然穿著那套普通的白襯衫與黑西褲,卻因為劉海被剪短之後露出了俊朗的眉眼,以及那不再需要用厚重鏡片做掩飾的容貌。

穿著黑色皮鞋的雙腳果斷地轉身向門外走去,其實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萊恩,即使讓他自己來說,可能也分辨不太清楚。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低調而懦弱地活在人們視線所無法觸及的角落,他必須變得更加勇敢一些。

往日的美術課大部分學生都顯得意興闌珊,唯有今日在上課前便已座無虛席,而且分外地熱鬧。

“這世上真是只有想不到沒有見不到的,誰能想象那個土裏土氣的美術教師居然也有一天會麻雀變鳳凰?莫不是只有那張臉能看吧!嘖嘖嘖...”

看見許多女生在上課開始前便聚在一起興奮地大肆討論,鄭葉和他那幫富二代哥們兒又開始不爽起來,其中就有人嘴賤地準備拿這件事調侃一番。

“敢情這人以前都是裝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真他媽地惡心。”

“嗤,娛樂圈那麽亂,搞不好人家從一開始就是潛-規則上位的呢,這演技...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俠客坐在庫洛洛身後津津有味地看著戲,偏偏前方這人卻始終不為所動,難不成已經沒興趣了?不應該啊。

碧綠色的眼珠咕嚕嚕一轉,正巧與回頭看來的另一道目光對個正著,俠客腦門上浮現出一個問號,偷看被抓了現場的艾美則匆忙回過頭,縮著肩膀緊閉雙眼生怕被當事人發現。

雖然當事人俠客確實沒有察覺什麽,但是這一切都落入了莉娜的眼中。她不經意地掃過窗臺邊庫洛洛的側臉,先前軍訓結束那晚至今無法忘懷的一幕再次在腦海中閃現,她咬牙握緊了手中畫筆,就這樣在一片喧鬧聲中,一年一班迎來了節後開學第一天的第一節美術課。

所有的緊張在踏入教室前的那刻全都奇跡地消失不見,萊恩夾著課本站在講臺前,向臺下正襟危坐的學生們慢慢露出一抹笑。

“那麽現在...就開始上課。”

教室內一片靜謐,雖然有許多人已經或多或少地在新聞或雜志上看過有關Rhein的個人寫真照片,但當真人出現在面前時,仍有一小部分人楞楞地不由瞪大了眉眼,微張著嘴露出一副說不出話的呆楞模樣。

“起立。”

庫洛洛清朗的嗓音打斷了眾人的迷茫,他溫潤的目光淡淡掃過那些人,最後回落在了萊恩身上。

察覺到對方直白的視線,萊恩藏在發絲間的耳朵悄悄一紅,慌忙低頭看向手中的課本,然後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接下來要講解的課題。

整堂課要比萊恩的預想要順利許多,那些在課前惡言相向的少年們也都一個接一個地乖乖閉了嘴,更為詭異地是竟然還有人只要一對上萊恩看來的視線就會臉紅,這讓不少看熱鬧的女生們紛紛唏噓起來,一時間課堂上的氣氛變得尤為熱鬧。

直到美術課結束,萊恩被一群來要簽名的女生們團團圍住,庫洛洛才不急不慢地走到講臺邊,一邊幫忙對方收拾交上來的美術作業,一邊側頭對他說。

“萊恩老師,您不是說要去倉庫拿東西讓我幫忙把東西一起帶過去嗎?”

萊恩對上庫洛洛的雙眼先是楞了一秒,接著便下意識地回答了聲‘是’,最後還來不及解釋更多就拿起講臺上的教案跟在對方身後向教室外匆匆走去。

“那個...庫洛洛,你下一節還有課。”

語氣中的冷靜從容在慌忙中消失不見,盡管走廊內人來人往,萊恩卻無法讓自己把目光從這個人背後移開半分。

“嗯,所以我們要快一點。”

走在前面的庫洛洛沒有回頭,他只是用餘光暼了一眼周圍不斷向他身後掃去的視線,心裏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不悅感,但因為實在太不符合他的認知和常理又很快被他壓在了心底。

堆放雜物的倉庫就在保健室旁邊,萊恩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需要拿的東西,一切都只不過是需要一個沒有人打擾、能夠讓兩人安靜說話的地方。

吱嘎作響的鐵門在背後合起,萊恩毫無所覺地捏緊了握在手中的筆記本,他不知道庫洛洛有什麽話要單獨和他說,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就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老師,學校裏是禁止戀愛的吧?”

庫洛洛突如其來的發言讓萊恩整個人一抖,手中的教案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他急忙俯下-身去撿,卻被對方忽然遞到面前的一張畫稿震在了當場。

“這是夾在美術作業裏發現的,怕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才把老師叫來這裏,失禮了。”

嘴上說著抱歉的少年,幽黑的眼眸中卻沒有半分歉意的神色,在他遞出的畫稿下方,有女生用可愛字體寫著的一句表白話語,還顯眼的在末尾畫了兩個被剪頭穿過的愛心。

“...庫洛洛也會在意這些嗎?”

萊恩維持著低頭彎腰的姿勢接過那張畫稿,並忍不住微微捏緊。從上次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已有所察覺,面前的這個少年或許根本不是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他有意無意的親近和撩撥正一步步蠶食著萊恩心中的底線。

“老師指的是什麽?”

面對庫洛洛的疑問萊恩終於還是擡起了頭,他望進那片深黑裏,卻唯獨只找到自己孤單影只的身影。

“你說的...是這樣嗎?”

突然出現在臉頰兩側的手臂帶著讓人心驚的熱度,後背幹澀的鐵門緊緊抵著後腰,步步逼近的呼吸幾乎近到能看清彼此之間的睫毛,愈發靠近的陰影籠下...在呼吸即將破碎的那刻被萊恩用力狠狠推開!

“請不要這樣...”

萊恩的嗓音中隱含著一絲哽咽,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就這樣消失在了庫洛洛的視線裏,甚至連地上的教案與畫稿都沒來得及撿起。

被留在原地的少年大半個身體都落在了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的人過了良久似乎還有些莫名的疑惑,只見他用左手捂住嘴唇思考了許久,一直到下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才擡步離開了這個不被人註意到的角落。輕風拂過,僅僅只帶來被留在原地的幾句只言片語...

“...不符合常理...他不是喜歡我嗎...”

“難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就這樣第一次在感情面前遭遇挫敗的庫洛洛十分‘不解’地回到了教室,快走到門口時他才忽然想起下節是凱特的體育課,這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已經去了更衣室,因此他也只能重新調轉方向往那裏走去。

萊恩今年24歲,從小因為性格與家世原因,幾乎沒有交過什麽親密的朋友,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是喜歡過別人的。

一次雨夜後的意外,他撿到了一個男人,看上去是20歲左右的青年模樣,卻受了很重的傷。那是一個與他生活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一個人,萊恩卻抑制不住地受到了對方的吸引。雖然他們只相處了不到三天,即使過程實際並沒有那麽美好,但他...也還是嘗到了喜歡上一個人的滋味。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應該並沒有喜歡上我。”

逃也似地跑出倉庫的萊恩實際並沒有走遠,而是藏在附近的樹叢後直到看見庫洛洛走遠以後,才重新回到倉庫把所有掉落在地的東西一一撿起。

把所有畫稿全部收攏,萊恩低頭看向那張寫著可愛告白的紙張忍不住笑了。

“那不是愛上一個人的眼神啊。”

萊恩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合上了倉庫大門,連同他那顆悸動的心,也一起被封存在了無人的角落。

體育館——

咚...咚...咚...單手運球的庫洛洛看了眼兩邊企圖合圍他的兩名三班男生,起身跑動時自然地做了一個假動作,倏地把球傳給了出現在側前方接應的俠客,接著繞開障礙向前極速奔跑,最後在接近籃下的位置再次快速起跳...從半空中接下俠客的隔空傳球、一個轉身用力反手扣進了身後的籃筐!藍隊VS紅隊的現場比分瞬間被拉到了78比76!

“啊啊啊——!!庫洛洛!!”

“太帥了!!不愧是王子大人——!!”

那些自發組成粉絲拉拉隊的女生們此時正聚集在體育館二樓,向著一樓籃球場內的激烈戰況盡情地助威吶喊。完成任務又助庫洛洛拿下兩分的俠客則忍不住擦了擦汗濕的額頭,內心忽然泛出些許疑惑。

“老大今天的火氣怎麽那麽大?誰惹到他了嗎...哈...不可能吧。”

才剛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俠客就被身後極速擲來的一個球砰地一下砸中了腦袋,他一邊頭冒青筋一邊笑瞇瞇地回頭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是作者手欠發錯了,沒內容可以跳過。

☆、神秘的轉校生

“飛坦!和你說了多少遍籃球不要用扔的!要運球!運球!”

芬克斯的大嗓門幾乎瞬間傳遍了整片籃球場,飛坦則不以為意地站在場邊冷冷地看著裁判給他舉了一張黃牌。

“啊,煩死了,這種無聊的搶球游戲有什麽好玩的。”

心情不錯的矮個子少年難得今天沒有立刻發飆,沒想到下一刻卻遭到了對手一班幾名男生的惡意嘲笑。

“看看,那個小矮子被罰黃牌了!”

“餵,你不是偷偷穿了哪位學長的衣服,這長度都快可以當裙子哈哈哈!”

三班本來比分就落後一班幾分,也不是說實力太差,只不過人心不齊。沒想到看見飛坦被一班數落之後反倒是突然被激起了鬥志,一個個都摩拳擦掌地打算給他們好看。

“嗶——藍隊4號選手換人!”

庫洛洛擡手申請換了別人上場,他接過小透明眼鏡妹艾美遞來的水和毛巾,仰頭便咕嘟咕嘟直接灌下一瓶,接著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側頭看向坐在旁邊全然不為所動的伊路米。

“你不上場試一試嗎?籃球。”

這是庫洛洛與伊路米之間的第一次對話,這名外表顯眼的少年總是能夠自然地隱藏起自己的氣息,就像是把整個人都抽離出了人群之外似的,只要他不願意,就很少有人會註意到他。庫洛洛為此很好奇,畢竟揍敵客家雖然不是什麽隱士家族,但向來都十分神秘。

“像這種反覆拍打球類然後投進對方籃筐才算得分的競技類運動確實比較適合促進團體氣氛,可惜並不能起到太大的鍛煉作用,而且總有一種只要加入就等於‘做了白工’一樣的糟糕既視感,所以請允許我禮貌地進行拒絕。”

做白工嗎...庫洛洛聽完忍不住笑出聲,溫柔的笑意在眼中蔓延,又引得樓上一眾女生們臉紅心跳地尖叫起來。

“不知道揍敵客家是否任何對象的委托都會接呢?”

庫洛洛說話的表情很自然,伊路米則是一如既往維持著面癱,所以僅從表情上來看,外人基本無法猜測到他們在說些什麽。

伊路米單手托腮,又圓又黑的貓眼不停地隨著場內運動的球來回移動,語氣則有些平淡地回道。

“除了已經事先交納了巨額保證金的目標之外,我們不挑對象。”

聽完他的回答,庫洛洛抿著嘴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

“也就是說,如果委托金額大於已交納的保證金金額,這一條也就不成立了。”

伊路米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收回粘在球上的視線淡淡地暼了庫洛洛一眼,心裏對這個人的評價稍許提升了兩分。然後又忽然聯想到近期那些有關魯西魯家族內部的傳言,他頭上仿佛瞬間冒出了一個金燦燦的感嘆號,緊接著一張黑色燙金的名片就被他遞到了後者手中。

“揍敵客校友優惠9折卡,如果單獨指名我可以另外給到8.5,隨時等待您的惠顧。”

無時無刻不為自己生意經打算的伊路米終於把‘貓爪’伸向了已觀察許久的庫洛洛,後者禮貌地道了謝然後伸手接過,細長的手指輕輕一翻卡片就消失在了面前,快得連坐在他身旁的同學都一點沒有察覺。

“啊——累死了,我不行啦,你們兩個居然合起來欺負我一個!”

自來熟大王俠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和三班的芬克斯及飛坦打成了一片,明明是敵對方卻聯手把自己人折騰了個夠嗆。別看俠客長了一張娃娃臉,從身高和肌肉上來看也就比芬克斯矮了那麽一點點,可惜耐力卻差了對方許多,此刻正索性癱倒在地一副我不幹了的耍賴模樣。

“哼,也不過如此。”

飛坦撩起T恤下擺擦著臉上淌下的汗,清秀的長相配上結實的六塊腹肌,意外地讓部分圍觀加油的女生們覺得似乎有點...反差萌。

“這個游戲我玩不過你們,不過有一樣你肯定贏不了我,信不信?”

明知道對方肯定有什麽預謀,但是一方面飛坦確實已經被挑起了興趣,另一方面倒也樂意看看這小子還有什麽花樣,於是就接著他的話問了一句。

“什麽游戲?”

俠客嘿嘿一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惹得芬克斯忍不住心癢難耐地一把箍著他脖子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拽到邊上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去了。

而那幾個先前嘲笑飛坦身高的一班男生,則不得不繼續可憐地在場上一直撐到比賽結束,他們屢屢回頭向隊長庫洛洛投去求助的眼神,卻總是被後者巧妙地錯開視線,結局就是被飛坦在籃球場上完虐了整個後半場,哭得不要不要的。

誰讓這位大爺的脾氣根本就是與身高成反比,即使個子上吃了些虧,也足夠用彈跳力和速度補齊。在庫洛洛與俠客相繼退場的情況下,很快一班與三班的分數就呈現了一面倒的狀況。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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